艾江有点喘不上来气。
他仿佛沉溺在一片荒芜的沼泽里,被束缚着,一点一点下沉。他胸口很闷,呼吸也不畅快,周身仿佛被许多团水草裹挟着,无法动弹。而等意识渐渐浮出水面,他只觉得全身湿漉漉的,发尾滴着水,透彻的凉。
他睁开眼,就看见本那只露出来的眸子贴在自己的鼻翼前,依旧带着不留破绽的和善笑容,将杀戮和几近变态的癫狂尽数藏在那汪深紫色中。
看见艾江醒了,本撑着身子站起来,宽大的骨架挡住了地下室里唯一的光源,艾江又被卷席在黑暗里,他脖颈上酥麻一片,想是昏迷前又被本注射了什么药物。这一点也不奇怪,他被抓进一个巨大的药厂,这里面有多种市面上难以普及的秘药,他见过的,没见过的,叫得上名的,叫不上名字的,都被色彩斑斓的糖丸造型所掩盖。
“你醒了啊,这次睡那么久,看来药效不错。”
熟悉的声音和腔调,艾江本能的发抖,巨大的恐惧和惊慌瞬间卷席了他,他大张着嘴奋力呼吸着,周身上下迸发了剧烈的悲怆。这是他用半年的顺从和观察换来的第一次逃跑,可没有踏出五公里就被抓回来,本笑意盈盈的面孔宣誓着他逃离计策的失败,哪怕他细致的规划路线,缜密的调虎离山,甚至不惜用危害自己身体的假死药物,只为了换取一个生的机会。
可一切希望都在本出现的那一刻消失殆尽,随之而来的是无限的未知的恐惧。艾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是虐杀还是折磨,一切都是未定的,而究竟如何定就取决于自己面前这个嗜血成瘾的男人的心情如何。
艾江至今还记得那一刻场景,他明明快要成功,明明连最为艰险的一步都完成的相当出色——偷偷把迷药藏在本的烟里,看着本一点一点吸入鼻腔,然后沉沉睡过去。
可是艾江还是算错了一步,他特意避开每次规划的大路,在暴雨泥泞的山路走了两天两夜,直到逃离了那座耸立在城市之外的山谷,他在一个人烟稀少的镇子休整了一晚,转天开门的时候,就看见本靠在小旅馆的大门口,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
艾江如有雷劈,他那一刻认识到一个极为恐怖的可能性,本早就看透了他的计划,他只是站在高处,俯视着玩弄自己,看着自己燃起希望又陷入绝望,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呢,自己受到折磨才是本想看见的,那本以自己为饵也在情理之中。
艾江绝望地想,他甚至从来没有逃出本的掌控半步。
“走得真慢,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了。”
对待猎物的口吻,这是艾江昏过去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本把一个精致的小瓷瓶丢给他,自己则翘着腿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示意艾江自己涂药。
不涂药是不行的,作为逃跑的惩罚,艾江在被打晕前也受到了他该有惩罚。本拽着他的头发狠狠砸向石板地面,一下两下接连不断,剧烈的疼痛和头部的震荡让艾江这个人天旋地转,他难受的犯恶心,额头被磕伤,一条巨大的伤痕蜿蜒在他鬓角,他半点力气使不上来。本的折磨技术好得离奇,哪怕是拽着人头发击打这样的野蛮行为,本也做的极为精妙,所以艾江并没有流太多血,但每一根筋脉都在迸发剧烈的疼痛。
艾江太清楚本的手法,他会把他当成一幅美丽的精致的作品,自然不想看见作品变得丑陋又破败,艾江疼得心里发慌,细密的汗珠暴露在他的肌肤上,可他依旧不能因为失血过多昏过去。
“自己涂,你知道的,这是你逃跑的下场,这么有趣的猎物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
艾江一动未动,看似冷静。可抽搐的手早已背叛了他,他尽力掩饰的恐惧早就在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展现的淋漓尽致,艾江对本的惧怕已经深入骨髓,所以哪怕他有再卓绝的表演,此时此刻都如同跳梁小丑一般无稽之谈。
本的脸上绽开了然的嗤笑:“动不了是吗?那就看你的本事了,用身体,或者用舌头,都可以。......又或者,我给你涂?”
后半句话大有自说自话的意味在,本的视线逐渐下移,明明是询问艾江的意思,但询问的话生生被他说成肯定的语气。
本冰凉的手指沾了药粉,一点一点摩挲在艾江的肌肤上,他看着药液渐渐浸透进艾江伤痕累累的肌肤,原本红肿的伤口大有消炎的趋势。
艾江震惊地看着本的动作。他下意识避开本的触摸,可对上那只眼睛,艾江又难以挪动已然僵硬的身体。
行云流水的动作轻柔又小心,本像个斯文的医生,一点一点为他重伤的病人争取生的希望,如果不知道艾江的伤痕皆出于这位喜怒无常的先生之手,大概会以为这是个医者仁心的场面。
艾江一动不敢动。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至少在前一刻,他都想不到本会亲自给他上药治伤,而是应该漠然地看着自己挣扎,享受着自己狼狈爬着涂药的挣扎。
他又发神经了吗......
艾江下意识这么想,这不是本第一次做出超出他认知范畴的事,那些事有的离奇有的疯狂,但都被艾江归结于神经的范畴。他不敢动,只能承受着本带给他的温柔。
可这次不一样,他实在温柔的像个正常人,再不济也是个心情不错的精神病。伤口处的微凉刺激着艾江的神经,一个疯狂且近乎不可能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疯狂萌发,他的唇色苍白,牵扯着整个面部肌肉不留痕迹地颤抖。
艾江仰起身体,装作虔诚的模样去迎合本的动作。
他想离开这个吃人的鬼地方,想逃脱这个冷血怪物的掌控,“离开”是他唯一的目的,艾江像是条在栈板上濒临窒息的挣扎的鱼,突然找到了回到海洋的方法,他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亢奋,一个原先从未想过的可能性渐渐浮出水面。
“我们谈谈。”
谈,对本来说实在是陌生的字眼。
艾江尽量稳住自己的声线,迫使着自己克服疼痛和恐惧,他把绝望和希望都藏进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使自己以一个平等的姿势跟本面对面。
本涂药的手倏然停了。
两个人之间只剩下了彼此不规律的急促呼吸声。
时间过得太久了,久到艾江以为自己理解错,他甚至做好了激怒本然后遭受更为惨绝人寰的折磨的思想准备,可那双漂亮的眸子依旧坚定不移地与本对视着,他是个极为坚毅的人,这是他求生的希望,哪怕对面那人长时间的静默可能是虚假的拒绝。
可艾江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想那么多,他只会也只能目不转睛地与本对视着。
本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开口的。
“你想谈什么?”
浓烈的兴趣是掩盖不住的。本就像看见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露出渴望又饶有兴致的表情。他用手撩拨着艾江的黑发,手指关节抵住他的下巴轻轻抬起,两个人就以这种极为暧昧又极为变态的姿势僵持着。
“当然是谈条件。”
艾江的声音平稳又有力,最大的破绽就是那颗狂跳不止的心脏。他庆幸自己赌对了,四个月的折磨与抗击,他终于摸清了本的脾气秉性。
这个人果然吃这一套。
本突然笑了。他摸了摸艾江因为击打而红肿的额头,又低头看了看他手上的绳子,疯癫的完美主义者不可能让自己的作品以这样一个卑微的姿态上了谈判桌,他绅士地解开艾江的绳子,礼貌让开一条前路。
“在谈之前,我们要换一个场地,一个适合谈判的场地。”
他低头,用下巴蹭了蹭艾江的头发,其中的意味无须言明。
艾江惊恐地望着他,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不理解。本是个疯子,他太清楚不过,艾江在对上他那漂亮的紫色瞳孔时就读懂了他求知的欲望。当然除了求知,还有戏谑。
“你想聊什么?”
他几秒钟内想了无数种开场白,直截了当问本想要什么,问本怎么才能放自己走,还是把一桩桩一件件都拆碎了剖析给本,从他的字里行间套出他的需求。
都不合适。
“你说的适合谈判的地方,是哪儿?。”
本微笑着看他,然后仰头看向那方把天空遮得严严实实的天花板。
本好心情得邀请了他去别墅的主层,但作为邀请的条件,他用一条黑布蒙上了艾江透亮的双眼。艾江在一片漆黑中被本搀扶着一步一步踏着台阶上楼,天昏地转的左拐右绕,不知穿过了几条走廊,艾江睁开眼,别墅里过分高耸的苍穹在日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光。
艾江的眼睛太久没有见光,他被刺激得下意识用手遮挡眼眶,可这些细小的动作皆被本尽收眼底。他的耐心好像快要耗尽了,粗暴的本能又浮现,他大手一挥拦下艾江这些在他看来无趣又浪费时间的举动。
因为一半脸在那场大火中被烧伤,本的眼睛也遭受了不可挽回的伤害,他的右眼空洞无神,对一切光源都不敏感,似乎一切的讯息都来自头发下的那一只眼睛,但因为头发的遮挡,寻常的亮光在他的眼里只是淡淡的色彩。
本拽着艾江在一方长桌上坐下,全然不顾艾江受伤的额头和并不算健康的身体状况,他只是迫切地想知道艾江到底想谈什么。
艾江落座,他也在长桌的对面坐下,两个人之间放着一直蜡烛,被火灼烧而燃尽的蜡滴落在盘子里,本指了指那根蜡烛:“这就是你的时间。现在可以说了吧,你要谈什么?”
艾江早就知道本想问什么。对比本的提问,艾江的眼神在这间建筑的装饰上停留。
欧式的建筑,好像是天堂的入口,金碧辉煌的壁画仿佛是这件屋子里罪孽的遮掩,飞溅而出的血液好像浸透在每一块砖瓦上,悲悯又渗人。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腥臭味,弥漫在空气里,像是干涸的血,又像是腐烂的尸体。
可艾江没来由得确信,本的这间别墅里除了自己没有囚禁其他人。恐惧感和悲怆感笼罩着他,他甚至魔怔又骇人地想,这里那具散发着臭味,流血的尸体,是不是就是自己呢?
“你为什么要抓我?”
一切问题的根源在于,本到底为什么要抓艾江。本迫切想知道艾江谈判的内容,可艾江也同样迫切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盯着本的眼睛,妄想在那只没有被头发遮住的幸运之眼里看到一丝一毫的问题的答案。
可是没有。
本笑笑,抿了一口桌上的红酒:“换一个。”
最为高深的捕猎手法,是看着猎物在自己的手里一点一点丧失逃跑的斗志,那个时候,才是捕食者失去玩弄的性质然后吞之入腹的时候。艾江能活到现在,靠的全然是他求生的意志和坚毅的决绝。
可惜艾江全然没有想到这一层。
艾江谨慎的抿抿唇,眼底流露出即将可以逃出生天的雀跃和不敢冒险的肃然,在他看来,本的底牌已经被他拿到,他只要完成了本的需求,就可以按照他设想的那样获得生机。他不动声色盘算着一切,顺着本的话继续往下进展: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达到。放我离开,我可以为你找到一个比我听话一百倍坚毅一百倍的人。我不是什么圣人,我只是想走,我是最顶级的黑客,你是知道的,我可以找到任何满足你要求的人。”
本看着他,答非所问。
“你还记得那场火吗?”本开口问他。
“什么火?”
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题,艾江全然沉浸在自己如何说服本放自己离开的计划里,一瞬间并没有想明白本为什么突然提到了火。
本笑得更灿烂,仿佛再说一件让人啼笑的趣事。
“你的利益网,那座药厂的废墟,那场爆炸。”
本突然站起来,说一句话就走进一步,他在艾江的身前停住,低头俯视着坐在位子上的人。他抬手把艾江抱起来,怀里的人很轻,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一压就碎,只剩下骨头包着薄薄的一层肉,抱着硌手。
怀里的那团肉体滚烫,因为疼痛和恐惧在不断胆颤,艾江低头不去看本,任由本把自己放在沙发上坐着。本粗暴地掰开艾江的嘴,喂进去一片凉凉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肉段。
“吃下去,吃下去我就告诉你。”
艾江的牙齿使不上力气,可他不能不嚼,在这样的问题上,艾江丝毫没有可以与本抗衡的权利和资格,他费力地吞咽着,皮肉绽开的声音在他口中爆开,艾江很清楚本喂给他的是块生肉,这不是第一次了,那种血腥的味道是本的最爱,所以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可这块肉的质感太过陌生,艾江的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着,可他不敢细想,只能强迫着自己把内心深处的声音屏蔽掉,机械般做着吞咽的动作。
看艾江尽数把嘴里的肉吞下去,本才笑出了声。他挽起袖子,露出常年长衫下可怖的手臂。手臂上有明显的经年烫伤的痕迹,可新添的伤痕明显不是陈年旧伤,更像是被人硬生生刻意剐下一块肉一样。
血肉模糊,烫伤的疤痕消失不见,取代的是一片没有皮肉的见骨的伤口。
艾江几乎要吐出来。
本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他的笑动作幅度太大,牵扯着手臂上的伤口,狰狞的伤口不断往外渗血,可本就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任凭血流了自己满身。
顺着手臂,最后滴滴答答落在艾江的眼睛上。
“我当时从大火里逃出来,就像现在这样,疼得我发狂,但我又喜欢这种痛感。”
他看着艾江的眼睛,低头伸出舌头把手臂上的血舔干净,然后坐下,斯文地跟艾江肩并肩,把那场爆炸的细节娓娓道来。
“你猜,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本就像是一个受难的幽魂,淡漠又哀怨,被用钉子钉死在渗血的骸骨上,不得往生,他就像感受不到疼痛,甚至是沉醉在皮肤撕裂的哀恸里。
但他也像虔诚的信徒,会做出双手合十低声祷告的样子,只不过他这样的行为既不是为了救赎,也不是为了获得新生,而是发自内心地感恩疼痛落在他身上的刹那的快感。
“那场爆炸发生的时候,我刚刚杀了一个人回来。”
时间往回倒退回两年前,本口中的那场爆炸发生的前夕。
“我就用这把匕首,在圣洁的旧教堂的后院,把那个可怜的家伙分尸了。实在抱歉,我记不住他的名字”,本歪头冲着艾江笑笑,可是扬起的嘴角上分明没有一丝真诚的笑意,“毕竟,他没有你那么有特色,所以哪怕他死的很漂亮,我也只能记得是我的手法很精妙。”
艾江不语,眼神没有一丝一毫想要避开本注视的痕迹,他克制着恐惧把自己扮演成这个坦荡的倾听者,起码在他现阶段的认知里,只有够镇定,才有继续和本谈下去的资格。
哪怕他听着杀人分尸的现场描述,不难将自己的情形由此带入情节里。所以,艾江几乎是利用肌肉的惯性开口,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了十几种承上启下的接话方法,可无数条精彩绝伦的方法论最后都被一句普普通通的询问所代替。
艾江听见自己说:“然后呢?”
本保持着肌肉微笑的样子,连一丝一毫的错位的幅度都没有改变。他就像在说一件相当平常的事,就像早上给花浇了水,中午吃了一晚蛋炒饭一样平常。
“你真的很聪明,连我都没有察觉到你居然瞒天过海,躲过了所有人的监视做了那张利益网,是我之前小瞧你了。”
本咂咂嘴,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艾江看着他出神的紫瞳,第一次觉得不对劲。他看得分明,本确确实实是在回味,可在他的认知和本的叙述里,他实在是找不到究竟有什么是值得本如此留恋的。
艾江不敢多说一句,生怕先前的努力会功亏一篑。
好在本也没有刻意要求他做到每一句都有回应,似乎在本来看,有没有回应这件事并不重要,他并不需要艾江的评价与共情,他只需要面对着这个让他产生强烈痛苦伤痕的男人进行诉说,并保证艾江每一个字都能听到,这就足够了。
“爆炸发生后,我在毒气和大火里转了很久。到处都是哭喊和撕心裂肺的吼声,很吵,明明只是疼痛而已,还是那种独特的灼烧感,他们的反应也未免太惺惺作态了。不过可以理解,一群低微的家伙罢了,他们不懂得享受,所以才会死在那座辉煌的建筑里。”
艾江不留痕迹皱皱眉,第六感告诉他这句话听起来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但多时的囚禁早就为艾江形成了可怕的固化思维:对本的恐惧大过一切情绪。
本的细微表情他太过熟悉,这种癫狂的,神经的表情,艾江毫不怀疑如果他现在一时失语触及了本压制已久的疯癫,本会在这张华丽的沙发上就地强奸他。
“那场大火烧毁了我半张脸,连带着一只眼睛。”
本隔着头发摸了摸那藏在暗处的皮肤。
“好在药厂的后院有面墙松了,在浓烟里什么都看不见,所有人都找不到方向,只有我方向感还算好点,转了好几圈终于摸到了后院。我用胯骨撞那面墙上的石头,估计那时候胯骨已经碎了,好在我逃出来了。那么大的爆炸一定会引发山火,只不过时间或早或晚罢了。”
“你果然不是个普通的玩具,起码是个厉害的玩具,这是真心话。”
艾江偏过头,他知道那面墙碎了,碎了就意味着有人逃了出来。本讲的实在声情并茂动人异常,艾江不自知被本的语言渲染能力带着跑,他叹了口气,思索半天开口。
“你也很厉害。”
本咧开嘴嘿嘿一笑。
“出来之后,我才发现将近半边身体都被炸毁了,血肉模糊,估计走了一路,有不少被炸碎的骨头都掉在了路上。幸运的是我遇见了两个愚蠢的“善人”,他们自以为做了件天大的好事,就是救了我,还让我在他们的家里住下,呵,真可笑,多个人知道我还活着,我就多一分概率抓不到你。”
“所以我杀了他们。为了表达我对他们救命之恩的报答,我没有分尸,只是放干了血,噢,血也没有浪费,我都溶进了药里,一部分我喝了,一部分注射进了你的身体。”
艾江猛然想起刚刚被抓来这间别墅的地下室的时候,本的毒瘾正值最大,他每天都在做强奸和注射两件事,可饶是已然知晓本的变态,艾江还是忍不住心惊胆战,他惊觉现在自己身体里也充斥着无辜人的血,寒意和惧怕油然而生。
一定是那场爆炸把面前这个男人变成这样的,既然心结已经找到,那么就代表可以和面前这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人交流。
哪怕艾江至今都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他在暗无天日的隐忍中一步一步往上爬,不惜狠心背德为药厂获取了巨大的利益,才逐渐脱离了玩物的身份。
他抿抿唇,心里却异常清醒。他清楚自己最大的目的是逃离这个男人的魔爪,所以此时此刻他的主要任务是能成功和他进行交谈和合作。他轻微眯眼看着面前男人的神情,揣摩着他的情绪达到了峰值的哪一点,该不该开口成了他最大的纠结。
思虑再三,艾江小心翼翼开口:“那么,我为我对你造成的伤害道歉。那场火灾或许成了你的噩梦,我很抱歉,对你造成那么大的伤痛。”
本突然冷下脸。他的上半身修长,再加上艾江是缩着身子,所以本几乎是以一个俯视的样子居高临下睨视着艾江:“你在跟我道歉?”
艾江被他说得一愣。他本能地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惊恐和紧张一瞬间裹挟了他。他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被本轻飘飘一看,全身上下的毛都瞬间竖起来。
“我,不,我只是......”
本勾着唇角打断他。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很有趣的问题——艾江,这个有趣的猎物,这个坐在他面前局促不安的猎物,他居然误把他的戏谑理解成了正常。
艾江以为他是个正常人,只是因为身体的疼痛而泯灭了那愚蠢的人性,所以他愿意昧着良心道歉,哪怕这句对不起里掺杂的真情和假意两个人心知肚明。
本不留痕迹地勾起唇角。他猛然意识到,事情变得更加有趣了。愚蠢是人类的通病,可看着愚蠢的蝼蚁在自己的玩弄下变得仓皇又是无比有意思的事。他将艾江强装镇定的样子看得一清二楚,可他是个1不折不扣的疯子,面对这么爱表演的人,他久违的扮演欲望又涌上心间。
游戏这就开始这次的任务是,扮演一个回头是岸的正常人。
本舔了舔下唇,动作危险又勾人。如果艾江能揣摩明白本那一刻的表情,他就会意识到他在面临多么大的危险。
“没关系,已经过去很久了,伤口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很遗憾。”
遗憾的是什么本没有明说,可是现行带入的情绪1使得艾江下意识觉得本这是或多或少被自己的坦白而打动。艾江抬头看他,刚想说点什么就被本先一步打断。
“你当年在药厂,被很多人上过吧。”
听到这话,艾江的脸色瞬间煞白,过往那些不好的逐渐封闭的记忆突然被本这么明目张胆地掀开,艾江没有防备,被突如其来的重击弄得节奏大乱。
他警惕观察着本的表情:“我的目的只是让药厂里欺辱过我的人付出代价,这其中可能并不包括你,所以对于你的遭遇,我感到很抱歉。”
艾江的眼睛很漂亮,有很强烈的感染力和穿透力,这是个极为容易让人欲罢不能的武器,当年在药厂里,有太多人对他这副漂亮的皮囊,还有这双灵动的眼睛着迷。
哪怕是吃了这么多年药受了这么多年注射的折磨,艾江的眼睛也只是轻微变色,除去没有一开始的有神,也像是块瑕不掩瑜的琥珀。
而此时,艾江就是在用这双漂亮的眼睛注视着本,他脑海中不断推算着本的需求是什么,但这份“交易”是他最后的筹码和底牌,在交付底牌进行最后的谈判之前,艾江明白,想要继续聊下去,就必须彻底从那场爆炸中挣脱开。
“我策划的爆炸烧毁了你的脸和身体,所以你抓了我,折磨和服药,还有......”
还有数不清的强奸。
艾江抬眼看他:“如果你还觉得气愤,烟在你前面。”
艾江或多或少摸索出来本的脾气,这个人的爱好绝对不似正常人,嗜疼的结论在艾江的推断里若隐若现,他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不断用行为和语言试探着本,而本对于疼痛不同寻常的感受和评价也逐渐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推断并不是偶然。
本点点头,翘着腿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弥漫在他和艾江附近的空气中,这似乎不是寻常的烟草,没有那种醇香,而是一种近乎刺鼻的呛人的味道。
艾江被呛得皱眉,他微微侧头避开横渠植入的烟味,静静等待本下一步的动作。
那只烟快要燃尽了,只剩下一个小小的烟头,本从鼻翼里呼出最后一口浊气,突然附身凑近艾江。面前的脸倏然变大,本的动作又太过没有征兆且迅速,艾江吓了一跳,瞳孔猛地扩散失去聚焦。
本相当满意艾江的应激反应,他有力又修长的手指轻轻撩开艾江的衬衫,露出他腰间白皙的肌肤。艾江腰上的皮肤很嫩,跟本常年握枪所以虎口都是老茧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异样的摩挲感一下一下刺激着艾江的大脑防线,本每摸一下,艾江的心就沉一下。
那根烟马上就要熄灭了,本拥抱着艾江的腰,胳膊像一条灵活的软蛇一般绕在艾江的腰上,他手上的烟头不偏不倚狠狠戳在艾江的侧腰,艾江吃痛,面目狰狞地在本的禁锢中挣扎,可本死死环住艾江的身体,艾江动不了,最终只能在剧痛中呜咽。
本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作品,这是个相当隐蔽的地方,不会影响艾江漂亮的面容,又能把疼痛加持在他的身上。
艾江咬着牙忍过灼烧的疼痛,心情却逐渐轻松起来。他不是没看见本脸上畅快的笑意,如果报复在自己身上就能磨灭本的恨意,那么他的每一处伤口都将变成逃出去的秘钥。
“烫完了...?”
艾江忍着疼,强迫自己换上一幅轻松的神情。
本看着手里燃尽的烟头点点头,他的指腹还留在艾江腰处的伤口上,一点一点触摸着,感受着皮肤破绽的感觉,他陶醉在艾江的狰狞表情里,又格外欣赏他努力为自己争取活路的表情,他如同即将审判世人生死的撒旦,看着蝼蚁们在自己的掌心里求生,这实在是太有趣了。
“烫完了的话,那我们谈谈。”
艾江清了清嗓子,进一步开展自己的任务。
“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我能做到很多人不能做的事,你是知道的,我可以帮你达到很多目的,无论你想干什么,我都会比其他人有更大的胜算。”
本的动作突然停住了,他抬头,很配合地露出不解的神情,最好的猎手往往是以猎物的状态出现,这场猫和老鼠的游戏本玩的相当娴熟。
“你想交易?那你能帮我什么呢,或者说,你又能做什么呢?”
本的手指上有个漂亮的玉扳指,他转着那个戒指慵懒地斜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瞥艾江。
艾江将自己的姿态放得一低再低,他一向是个能忍的,哪怕之前多么年轻气盛桀骜不羁,经历了药厂的大劫和突如其来的绑架,他早就把安全逃离放在了第一位,一切行为都是为了最终目的而努力,艾江的目的很明确,所以他丝毫不在意自己做了什么,甚至是否违心。
他只需要知道,本想要什么。
“一切依靠网络的我都可以做。现在互联网那么发达,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可以保证市面上不会再出现比我厉害的黑客,所以,这是我的利器,也可以是你的。”
本的脸上露出了苦恼的神情:“正如你所说的,只要碰上网络,就没有人追得上你了。你的国中老师再教国文的时候应该教过你吧,不要打没有准备的战役,不要相信不在自己掌控中的人,我又怎么清楚你真的拥有了网络的话会做什么呢。”
艾江抬眼对上本的眸子,他在那只紫色的眼眸里看出了戏谑,在谈话的间隙里本又点燃了一支烟,不过他没有抽,而是把那支平平无奇的烟看成供奉神明的香火,在本的注视和艾江的沉默里,那根烟一点一点燃到尽头。
“不打算跟我摊牌吗,亲爱的合作伙伴,你总要让我相信你真的会帮我做什么,不然我很难继续跟你谈下去。这也算是对谈判伙伴的尊重,不是吗?”
艾江细细揣摩本的用意,他没有十足把握确定本是真的想跟他谈,这只是一个可能性命题,可艾江在妥善的确定和可能之间毅然选择了后者。
这很简单,因为艾江的目的是离开,所以他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逃离的可能性。
现在本的需求变成了艾江首当其冲需要搞明白的问题。
“你是想在网络上找什么信息,或者你想找什么人,只要是能通过大数据和网线摸到的线索,我能保证不超过一周就把你想要的答案双手奉上。当然,如果你需要自己进行一些买卖的动作,我也可以给你联系靠谱的地下黑市。”
“这些我都可以做,前提是我需要网络,并且有一个自由的工作条件。”
艾江一边说一边慢慢抬起手,他的动作缓慢又僵硬,似乎是机体本能的条件反射,他的手径直往眼镜上伸去,可就在刚刚抬起手臂的瞬间,就被本一下子按住。
就像是被监视着,被等待着,他像守株待兔里的兔子一样,在那根木桩前等待被抓捕。
本的动作打断了艾江的思考,他猛地停下,惊恐地眸子里流露出不可置信。
而本还是微笑着,把艾江纤细的胳膊握在手里。
“你想走啊?”
艾江想被看穿一样怔在原地。
“不,我......”
没等艾江说完,本就毫不在意得打断他,对比艾江的局促与不安,本就显得相当坦然,他的笑逐渐变得冷,而看着艾江的眼神也变得轻率又好笑。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怎么也都是在你手下干了几个月的,你在思考想办法的时候总是习惯用手推一下眼镜。”
毫无抑扬顿挫的话,本仿佛只是再说一件平常的小事。艾江的胳膊还被他紧紧攥在手里,他眯着眼仰头冲他的眼镜示意:“刚刚你也下意识做了这件事,只不过你的演技还是太生疏了,心里藏着算计可不是一个好的合作习惯,你刚才又在想什么逃跑的方法了吧。”
艾江猛地睁大双眼,他的心底渐渐涌上一阵寒意,这阵寒意的来源并非只是基于被看透这一件事,被本轻描淡写讲出的往事也变成了刺向艾江的利器。
那是距离他从那场爆炸里逃出来了一年后的故事,那场爆炸的策划几乎是由他一人完成,不再信任警方的他不惜以自身为饵,将自己纳入了药厂爆炸的死亡名单里,这是他孤注一掷设计的复仇计划,所以当他在一片废墟中睁开眼,意识到自己还在这个世界上苟活的那一刹那,艾江倏然萌生了步入轮回又跳出的解脱感。
他的一只耳朵永远留在了爆破声响起的那一刻,所以经历了一年的闭门不出,他又改名换姓成了一个大型公司的社畜,每天过着朝九晚五带新员工的生活,而本就是在不知不觉里成为了他手下新员工的一员,他才会时隔快两年再一次被囚禁到暗无天日的小屋里。
可本的观察能力让艾江心惊胆战。他知道本相当聪明,而且为人圆滑,可就算是有这样的认知前提,在本轻而易举说出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小习惯动作的时候,艾江还是忍不住对自己面前这个神秘又强大的男人发出来自肺腑的恐惧。
原因很简单,满打满算,本潜在艾江身边打工的时候时间也不过短短两个月,而遭受了药厂绑架一役,艾江下意识把防备心理放在一切事物之上,他刻意和所有人保持着距离,无论是被药厂余孽找到,还是被发现身份作假,后续的代价都是他难以承受的。
所以每次除了交付工作,艾江办公室的大门永远对外关闭,他不像其他同级的竞争者一般为了一个升职加薪的高位头破血流,也不愿意在人情世故和社交问题上多费口舌,所以对待所有下属和上司,他都秉承着将一切事物在明面上处理,不理会私交和那些不为人知的暗线交易,每天独来独往,公司与家两点一线,就连工作之外最基础的通讯好友,艾江也是能省就省。
本自然也在他的隔绝名单里,虽然他是被划分在艾江名下带的新员工,可除了拿着文件给艾江签字和每周固定的例会上,本就只有零零星星几次跟着艾江谈项目的相处时间。
就在这段时间里,在艾江看不到的地方,本已经默默地将面前这个被他视作猎物的上司看得明明白白,上到艾江的喜好性格,下到他的细微习惯。
而此时此刻,本钳着他的手,勾着唇好笑看着艾江。他真是爱惨了艾江这个谨慎又充满期待的表情,,让他有种自己占据了对方目光和思维全部的自豪感,而自己就可以像一个操控者对玩偶加以通关的障碍,然后在最后即将胜利的悬崖一把将人推下去。
这种扭曲的感情让他变得享受,见多了坐以待毙之后,本深感只有顽强挣扎的猎物才是最有趣最诱人的,如果说艾江先前的策划爆炸的手法和他差点死在这样一个玩物手上的屈辱成为闯入自己视线的资本,那么艾江无时无刻不在绽放的坚毅就变成他生活中难有的乐趣。
所以他是笑着对艾江开口的,哪怕勾起的唇角里没有一丝笑意:“所以,亲爱的交易伙伴,你又在想什么逃跑的方法了吗?”
一句话而已。
艾江的冷汗一滴一滴顺着鬓角留下来,如果说之前他还能维持着相对从容的心态,将这场对话视为不太对等的交易,那么现在,他透过本的笑容看到了另一面,冰冷的,了无生机的,溺死在自己为自己编织的一场名为希望的美梦里。
可是已经谈到这个份儿上了,自然不可能就此停下,现在艾江面临着的只有两个选择,终止这场谈话,然后默认自己被本猜透了心思,或者继续聊下去,孤注一掷为自己谋取一个生的机会。
“......没有,我只是在想你到底需要什么,毕竟我们是合作伙伴,不是吗。作为交易,我有义务替你排忧解难,所以我必须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我才能用我的技术帮你。”
艾江长了一张相当漂亮的脸,哪怕是经历了三年的药物注射,以及昼夜不停的身心折磨,艾江的脸也仅仅是惨白,颓靡代替了红润盘绕在艾江的脸颊上,给孱弱的少年填了一份病态的缠绵。
本没说话,他点燃了第二支烟。
他依旧是没有抽,托着腮直勾勾看着艾江眼神的闪避,他的视线透过缭绕的烟雾,炽烈而张扬。
艾江也同样在看着他。
看见了强烈的绽放的欲望。
“你帮我?我什么时候说过需要你帮我了?”
艾江猛地瞪大了双眼。他的情绪被不可置信充斥着,适才的谈话如同过电影一般在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个逐渐明晰却让艾江难以接受的真相在他心里如同炸弹一样倒计时,原先平稳的湖面也即将面临巨大的浩劫。
他谨慎地咽下一口唾液。
“那你......”
本夹着烟抽了一口,然后慢慢吐出一口烟圈。
“哎呀,是我疏忽了,原来我都忘了告诉你我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呢。”
本凑近艾江,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艾江的鼻翼,他的舌尖温凉,夹杂着清冽的烟草味,艾江整个身体无法动弹,他的肌肉似乎全部僵硬了,无论大脑给出的躲避指示再怎么强烈,他的身体都无法做出相应的举动。
明明每一句话都像是一个受交易者,明明他已经快要走到这条名为谈判的路的尽头,艾江仿佛置身在悬崖前,他一步一步往后退,踩着碎石听见摇曳的风声,再回头看时,黑暗笼罩了他。
本再次露出的戏谑的眼神让他浑身冰冷。
就算再怎么迟钝,艾江也发现了,本只是做出一个玩笑的举动——为了让他继续说下去而回应罢了,他参与这次谈判,也无非是把自己当成玩弄的躯壳,享受着自己愚蠢又天真的循循善诱。
艾江不可轻易摊开自己的底牌,本也在一直跟他打马虎眼,所以他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自己的任何一个问题,而自己则在意识编织的牢笼里一步一步深陷其中。
本他根本不在意自己说了什么,因为他所享受的已经达到了。
“你这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呢。”
冰凉的手指像毒蛇,从艾江的下颚一路撩到下身。艾江动不了,只能任由本在自己的身上抚摸。艾江想说点什么,可他刚刚调整好思绪准备开口,忽然就停住了。他感受到一块沉甸甸的,冰冷的金属贴着他的腰肢,然后从宽松的牛仔裤里横渠植入,艾江突然意识到那是一柄手枪,枪口虽然没有温度,但艾江总能感觉得到有枪子射击之后的炽热。
早年间的暗网水很深,艾江凭借强大的黑客技术在里面混的风生水起,他自然对这种枪支器械不陌生,那支手枪塞入他身体里的瞬间他就可悲得连型号都确定了,美国柯尔特M2000型手枪,这是美国枪支市场广为流传的一把经典的手枪,一般作用于军队,艾江的冷汗一滴一滴落下,本如此轻易就拿到这支枪意味着什么,这背后的细枝末节艾江根本不敢细想。
那支枪的上膛变成了本的玩具,他在用那块铁器一下一下撩拨着自己的性器。艾江就算再冷静也没见过枪,他浑身冷汗直冒,丝毫不怀疑这把枪已经上过膛。
他的声音已经做不到平稳:“你要干什么......?”
本不以为然,他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贴心的为艾江送上温馨提示:“不要乱动哦,亲爱的交易伙伴先生,接下来你只需要听着。”
他顿了顿,笑得更加肆意张扬。
“你不是想要知道我的目的和需求吗?虽然凭借你的聪颖应该已经猜出来了,可是为表尊敬,我有必要亲自告诉你一遍。亲爱的艾江先生,你可能是误会了,你说的那些网络啊黑市啊,我都不是很感兴趣呢。真抱歉,让你误解了,对比那些无趣的俗物,我更喜欢对我胃口还生命力顽强的小家伙。”
他玩枪的力度越来越大,脸上的笑也越来越冷。艾江身下的阴道处有伤,而本的枪恰到好处抵在那处将近红肿溃烂的伤口,艾江疼得脸色发白,可他越疼一分,本似乎就越兴奋一分。
“亲爱的艾江先生,我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你呀。”
艾江开始不住地颤抖,他仿佛掉入了深渊下的冰窖里,怒气和恐惧把理智占据,他的镇定瞬间化为乌有。
他猛地想站起来,可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的双腿骤然使劲儿的结果只有一个,本以迅雷之势按住艾江的肩膀,然后附身以一个压制的姿态将艾江的脸狠狠蹂躏在茶几上。
一切金碧辉煌须臾间都变成了地狱的恶鬼,艾江只觉得天昏地暗,他费力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你....,你真,你真是个疯子!疯子!”
“咔嚓..”
筋骨具断的声音响起,接踵而来的是艾江撕心裂肺的哀嚎,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裳,他全身肌肉开始剧烈的抽搐着,整个人在本的压制下像条濒死的鱼一样挣扎。
除了他的双手双脚,软绵绵的,耷拉在身体的两侧。
本似乎是玩腻了,他此刻如同一个施虐的暴君,先前以艾江的话为趣味的玩弄,而现在,到了他主导一切的时间。
艾江的目光太愤怒又太绝望,他眼角红彤彤的,含着泪,痛得连一句话都说不上来。而这一幕在本的眼中就变成了强有力的催化剂,他裤子下逐渐膨成一个小小的帐篷,粗长的性器在叫嚣着外耸,本的脸上浮现燥热与狂意,他腾出一只手使劲搓了搓自己的下体,连话都说的不平稳了许多。
“你说了那么多,也该轮到我说了吧。亲爱的艾江先生,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吗?”
针和枪一样,好像都被藏到了茶几附近的某个暗格里。艾江手筋脚筋已经被折断,他只能在地上弓着身子像虾米一样滚动着爬,本兴奋地舔了舔下唇,然后在艾江惊恐地目光和躲避的动作里,完成了一管黄色药物的静脉注射。
准确的讲,是两管。本给自己注射了这支不明药物之后变得愈发狂躁,他好像毒瘾犯了,四处寻找他的猎物,艾江又怎么逃得过呢。
他看着相同的药物被注射进自己的静脉,甚至能看见血液稀释融合的样子。本开始疯狂的撕咬他的嘴唇,两人的口腔瞬间被浓郁的血腥味铺满,艾江不知道这是自己的血还是本的血,可他在本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理智,可唯有对自己的折磨,本做的井井有条。
天黑了。艾江绝望地闭上眼,此时此刻他确切地意识到,原来本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自己。
不能留在这里了,绝对不能。艾江绝望地想。面前这个男人他没有任何目的,他的欲望就是折磨自己,而一切疼痛与痛苦都是他得到满足的作品,只有自己被玩得不能再继续玩的时候,他才会意犹未尽地去玩玩别人,而等到自己得到恢复,他还是会毫无顾念地杀掉其他的玩物,而自己也将面临新一轮的折磨。
艾江绝望地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本。
本的手就这样伸进了艾江的裤子里,他修长的手指上布着厚厚的茧,别样的触感一下一下撩拨着艾江的情欲。肉肠被本握在手里把玩着,本的理智已经荡然无存,在药物的驱动下他只觉得浑身火辣辣的燃烧,恶意和趣味完全展现在他的行为举止里,他用掌根推着艾江的阴茎,感受着掌下那根器物在不断蓬勃。
艾江的脸有一半都在阴影里,徒留一双眸子在亮光中闪烁,他眼里透着无尽的绝望,愤怒和被戏耍但无济于事的崩溃化作几滴红彤彤的泪,他的身体经历了两年的戒毒期好不容易对毒品脱离了依赖,可来到这个鬼地方,艾江不知道被注射了多少不知名的药物,他感觉自己的血液不再健康,更像是水沟里的污水一样又脏又臭。
他的身体对药物还处于一个敏感的阶段,所以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艾江的身体已然感觉到燥热和疼痛,他的小腹如同有无数只蚂蚁同时啃咬,肠子就像被什么灼热的东西腐蚀着,身下淅淅沥沥在流着什么不明液体。
肚子要痛死了,艾江这样想着,这种疼法让他熟悉又陌生,一个月前他的肚子突然变得胀大,双性人的身份在没有避孕药的加持下,他的肚子里住进了恶魔的恶果,可他不爱这个孩子,本也同样不爱。
那是一段昼夜不停地疼痛的日子,他的肚子里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撕扯他的肠子,而他根本拿这个滚圆的肚子没办法,他疼得辗转,在狭窄的地下室的地上翻滚,痛吟和怒骂掺杂在一起,而本就在一旁坐着,在他间间断断的呻吟里兴奋得硬了起来。
后来的结果不必言明,他被本压在身下狠狠做了几个小时,本的动作粗暴又狠厉,丝毫不顾及他剧痛的肚子和肚子里孩子的安危,艾江就如同一块破布娃娃一样在本的身下本能地喘息着,本不需要他自己动,而是用宽厚的手臂托着他,一下一下用粗大的性器顶撞他的肚子。
肚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瘪下去的,肠子和那恶果似乎都碎了,化成脓血,从他身下一点一点流出。艾江那段时间发了高热,肚子依旧没有半点好转,并发症和炎症也找上了门。
可艾江还是活了下来,凭借着他对求生的意志。
所以这次也是一样,熟悉的痛感伴随着的是亘古不变的求生意志。
本跨坐在艾江身上,低头去舔艾江满是伤痕的小腹,衣服已经被本撩至胸口,艾江乳晕的颜色要比他的肌肤暗一些,这不奇怪,艾江是冷白皮,全身上下都有几近病态的白皙,而本恰恰爱惨了这道道,包括他胸上那粒小小的嫩肉。
唾液逐渐满布艾江的身体,本的手还是死死握着艾江的性器,一张一合不断按揉着脆弱的根部,艾江身下的不适感愈发强烈,他透过本的眼睛看到了没有言明的欲望,射出来三个字本从来不会说出口。
那样也太不美了,玩物自己忍不住射一手才是最漂亮的场面。本不止一次这样告诉艾江。
本不顾及艾江的挣扎,轻轻含住艾江的乳头。他和艾江做爱的时候很少亲吻他,在他看来,和艾江做爱只是为了单方面满足他的欲望,所以只用做,不需要爱。但他很喜欢舔艾江,尤其是用力吸吮他的乳头,等到乳粒被咬的凹陷又弹起,他才肯恋恋不舍得松开牙齿。
艾江在他的身下呜呜咽咽哭着,他的理智和强大全然崩塌,谈判失败的惊恐使得他脑海中只留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逃走,必须要逃走。
身体似乎不是他的,他的灵魂已然出窍在外,漠然看着那副躯壳在被恶魔侵犯,内心却毫无波澜。
本拉开自己的皮裤,三下五除二将内裤扯掉,蓬勃的性器没了那块布条的约束变得格外兴奋,本腾出一只手磋磨着自己的粗条,他强暴地掰开艾江已然断掉的手,把自己的性器送进他软绵绵的掌心。
艾江是没有力气的,所以是由本包裹住艾江的手,他喘着气,把分泌出来的腺液一点一点涂在艾江的小肚子上,从小腹再往下,乳白色的粘稠越撸越滑,他低着头狂笑,大手松开自己的性器狠狠按压艾江的腹部。
“叫啊,怎么不叫了?这里不是怀着我们的孩子吗?让我摸一下。”
本的手劲实在太大,揉的力度也没有刻意放缓,艾江被骤然加入的力道打的措手不及,他本就不健康的肚子在本的大手下逐渐攀上可怖的青紫色的伤痕。
艾江终于忍不住,他尽全力蹬着双腿,扭动着身子像一只蚕蛹一样辗转折腾,痛呼险些撬开他的牙齿响彻整个房间,可他清晰得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施暴对象是本,所以,这样的痛呼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浑身都是乳白色的浊液,分不清是艾江的还是本的,本似乎是被他叫爽了,他想让艾江握住自己的阴茎,可艾江的手耷拉在一旁,这样的举动使得本变得更加狂怒:“你握住!使劲!怎么,被我伺候的说不出话,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他虽然疯,却十分聪明。艾江的手使不上力气他是知道的,本打定主意要使得这场强奸用上艾江的右手,所以他颤颤巍巍放开艾江,大手握住艾江断掉的右手使劲掰回原处。
艾江疼得发狂,可本丝毫不在意他的呻吟。本像提着一块破布一样将艾江抗在自己的肩上,然后头也不回带人回了地下室。
裤子被遗落在中厅,本的阴茎似乎等不及了,按耐不住摩挲着他的小腹,本忍得难受,这让他濒临发狂,所以在关上地下室门的瞬间,他连一瓶小小的润滑剂都不肯施舍给艾江,粗暴地把人裸着身子扔在那方小小的床上,他就迫不及待欺身压上去。
被接好的右手这时候派上了用场,本托着艾江的右手让他挂在自己身上,适才用的那把枪也被本一同带来了地下室,而此时此刻本意犹未尽地扶着艾江的身体,将枪口怼进艾江的穴口里。
可能是药效上来了,本觉得胃里灼烧着绞痛,这是新型毒品的后遗症,一般人承受不来,可天生嗜疼的他对此乐此不疲,这支没有经过市面留存的毒品也就变成了本的私人独家top1。
冰冷的器械比不上温软的肉棒,艾江的软肉被铁器磨得生疼,他绝望地呻吟着,而本丝毫不顾艾江的想法,他饶有兴趣地蹲下,一手转着枪口享受艾江的痛苦,一边观察着艾江红肿的穴口:
“你们双性人能生孩子的吧,啧,这么小的口要把一个人的头塞进去,真有意思。”
艾江听得心惊胆战,他呜呜咽咽地想拒绝,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没有经历扩张,所以穴口又涩又紧,枪口是生生怼进去的,所以磨损的肉壁开始稀稀拉拉渗着血,艾江疼得发狂,同时他的下体也在逐渐开始有反应。
是的,艾江的性器也在膨胀,被本捧在手里玩弄,一下一下从小口处吐水。艾江本能地扭动腰肢,这对本来讲实在是诱惑的良药,所以本顿时对那支枪没了兴趣,他迫不及待地把枪瞥了,然后把自己分泌的白液涂在艾江的穴口附近,哪怕此刻艾江的小穴还是紧密不开,可本依旧兴奋,他想象着自己撞开这道防线然后横冲直撞的快感,他就兴奋地浑身发抖。
艾江呻吟着,他感觉下体干透了,紧绷绷的护着那张膜,他意识到本根本没有去拿润滑剂的打算,所以他费力睁开眼,就看见本用舌头添着自己的小口,那只紫色的眼睛里满是欲望。
这是本爱用的伎俩,用舌头刺激艾江的洞口为他张开,此刻他将近把半个舌头都伸进了那里,艾江被胀得浑身发软,他本能得想把双腿张大,这无疑又刺激了本的精虫。
本不愿再浪费时间,他将手指伸进艾江的小穴,快速抽插的性器不断将浊液挤出,水声荡漾在他二人之间格外清晰,艾江的嘴根本合不上,生理泪水和口水黏糊糊的,糊了艾江一脸,本好兴致地替他全部舔掉,丝毫不介意这根舌头刚刚从人体最私密的角落里出来。
艾江全身都在抽搐,可身体的构造和对情欲的把控不是他不愿意就可以不发生的,艾江慢慢硬了起来,他的肉棒也开始高挺,迎合着本的动作。
“哎呀,怎么硬了,你也等不及了对吗?”
本意识到差不多了,所以他笑着抽出手指,提着自己的性器顶了进去。
可身下的人没有那么老实。艾江本能地想推开他,可本似乎先一步料到了艾江所有的行为轨迹,他用皮带将艾江的手困在腿上,让他像一只没了钳子的螃蟹一样趴在自己身下,看着精妙绝伦的艺术品本发自内心的大笑,他看着艾江脸上的红晕出神,仿佛又回到了爆炸声响起的那一天。
脸上的疼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觉得无比快意和兴奋。本顾不上其他,他看着艾江干呕的神态,不爽的把那张漂亮的脸蛋摆正。艾江太轻了,所以本一手就可以捞起他的腰肢,轻轻一甩将人甩在床沿下,而他自己则抖了抖兴奋的肉棒,扛起艾江的腿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握着自己的肉棒狠狠再度向前。
艾江开始呻吟,他似乎躺在春水里,眼角泛起不正当的红。
“哈啊..”他在无意识的呻吟,咬紧牙关吐出几个单字的音节,他的眼里一片黑暗,眩晕感找上门,他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
下身被猛地塞满,艾江觉得下身的酥麻感仿佛在深海中游泳的时候赶上下暴雨,豆大的雨滴打在脸上,他在深海中挣扎,却被海草牵制住双脚。
最后只能堕落深海。
本的眼睛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在狞笑,在故意按压自己的阴茎根部让自己清晰地感受着自己后穴里的异物的存在。
艾江恨不得就此昏过去。
可本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药效即将到达顶峰,本的动作频率也越来越快,性器被他捏的红肿,艾江的声音也变得愈发嘶哑:“……你真恶心。”
简短的一句话彰显着艾江的厌恶,除去这四个字,艾江再没有多分出任何一个字给本。他只是沉默着承受,时不时对上本那只紫色的眼睛的时候,他甚至能透过眼瞳看清自己狼狈的模样。
本好笑点点头,颇为赞同地回答:“多谢夸奖,在床上说这些,我会觉得很兴奋。”
疼痛导致艾江本能地挺腹迎合,本似乎是嫌弃这个姿势不舒服,硬生生托着艾江的屁股把人抵在墙边,这样艾江的行动范围就少之又少,他被禁锢在狭小的一方区域里,扭动身体不行,抬手去抓也不行。
痛苦,羞辱,绝望和惊恐,四种情绪压垮了艾江,艾江像只猫一样发出带着哭腔的娇喘,可本这个施暴者最是爱听这些痛呼,他掰开艾江的膝盖,一下一下,进入的尺度一深再深。
艾江绝望地闭上眼,他淫荡的声音克制不住,在几次进出之后本终于放缓了进度,他又开始玩弄那只萎靡的阴茎,而艾江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只能不停的喘,任由自己在深海里坠落。
“不,别……”
他终于忍不住,发出情事上的哀求。这跟受折磨时候的哀求不同,本一向喜欢听他在欲罢不能阳痿于一尽的时候求自己,所以此刻本歪着头,舔了舔艾江的耳垂。
几次高潮之后艾江实在受不住,他瘫软着身子顺着墙壁跌落在地上,未软下来的阴茎还在吐着白液,可怜兮兮的射了满地都是。
本起身,将摆在一旁的录像机关掉,然后调到拍照模式对着艾江红肿的穴口按下快门,然后意犹未尽得看着照片一下一下舔着嘴唇。
当然不只是自己欣赏,本走上前,将照片横在艾江的面前:“好看吗,我觉得很好看,你真是个精美的艺术品......”
本本来一边欣赏一边好心情得拨弄着自己的肉棒,他看着艾江垂着头像是死掉了一般,突然意识到照片里有一处不完美,使不上力气的手脚让本燃起怒火。
他歪头想了想,好心情得帮艾江接上手脚,然后拎着摄像机扬长而去。就在关门的瞬间,他回过头,欣赏着艾江的身体。
“好好养伤吧,这才刚刚开始。”
艾江睁不开眼,可他将本说的每一个字听得清清楚楚,他仰起头,再一次凝望没有阳光照射的天花板。空洞,黑暗,像是深夜的海,无边无际,没有归路。
他自然听懂了本的弦外之音:
我还没有玩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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