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偶尔会想，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喜欢上海边的呢？
海对他和艾江来说似乎总是有着特殊的意义。他们第一次产生对彼此的暧昧心思是在海边，求婚也在海边，甚至两个人忙中抽闲一起度假的首选也是去海边。
那么他对大海的喜爱，是来自于那些他们自己赋予的情怀和特别的记忆锚点吗？
似乎也并没有这么复杂。
“你的眼睛是大海的颜色。”
本对艾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正是傍晚，太阳恰好沉入海平面，隐去最后一丝光芒的那一刻。白天清澈见底的蔚蓝海水沉郁下来，在逐风的涛声里变成一种安静的深蓝。
那时他们已经在海边坐了很久，两个人依偎着看太阳随着最后一缕余晖一点点融进大海，然后商量着今天晚上要不要早点睡觉，以便明天早晨起来看日出。不过关于这件事的讨论结束得很快，两个人一致认为既然出来度假，作息就不要安排得那么苦巴巴。
“我觉得我们晚上早睡的可能性不大。”艾江懒洋洋地靠着本的肩膀，“毕竟按照我们平时的作息，早早躺下也很难睡着。”
本低头看着艾江，目光落在他纤长眼睫下宝蓝色的眼瞳。耳边的海浪声变成虚化的背景音，他忽然想起某句歌词中曾经提到过的，婴儿蓝眼眸的爱人。
不过他的爱人并没有婴儿蓝那样清浅活泼的眼眸，而是更加深浓的宝蓝色，像大海里不知尽头的漩涡，轻而易举地让他像一艘路过的小船那样陷落其中。
“看海。”艾江忽然抬起眼睛看他，伸手捏着他的下巴往海面的方向转了转，“看我做什么。”
“我就是在看海啊。”本被捏得嘴唇微微嘟着，有点含含糊糊地说，“在你眼睛里，你自己看不到而已。”
他愣了愣，下意识对上本的眼睛。艾江的双唇微微张着，是意外中混合着不自然的神情。
这也太可爱了。本这样想着，倾身过去吻上他。浅尝辄止，唇瓣分开的时候本的眼睛依旧没有从爱人的蓝色眼瞳上挪开。
这样的亲吻在他们之间发生过太多次。本很喜欢用这样的行为表达亲昵和爱意，艾江觉得自己本该早已习惯，可只有本最清楚，直到现在，艾江猝不及防地被他靠近亲吻时还是会露出羞赧又沉迷的神色。
……不过在一些特定时刻，艾江会像小猫躲避沉迷吸猫的人类一样，把某个人高马大却硬要贴过来的家伙果断推开。
“……别闹。”艾江一手握拳抵在本的胸口，微微皱着眉盯着电脑屏幕，“我这里临时有点事……”
本有些不满地叼住他的耳垂轻轻咬了下。
“可是我们现在在度假。”本的声音里似乎有点委屈，“你的假期时间本来是我的，现在被你分给工作了。”
“我都不会给我的员工在假期时间布置需要立刻完成的任务。”本不情不愿地小声嘟囔了一句。
艾江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他知道本不会在这种时候强行打断他的工作，这种委屈巴巴地念叨和黏人不过是本表达不满的方式罢了。
“好好好，我知道啦。”艾江放低声音，哄人似的说，“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你这样善解人意的老板的。”
“……不要在这种时候突然夸我妄图转移重点。”本一脸忿忿，“你这是在敷衍我！”
艾江对着电脑屏幕叹了口气，妥协似的从工作中短暂脱身，顺手捞过贴在自己身边的某只哼哼唧唧的大型犬，掌心在他脑后轻轻一推，顺势凑上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
原本在委屈巴巴念经的本顿时没了声音。他下意识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颊，神色难得显得有些呆愣。沉迷工作的艾老师面无表情地把目光重新转回电脑上，只留下本自己魂游天外，不知不觉红了耳根。
总算是清静了。艾江用余光偷瞄了一眼，被本呆呆的神情和逐渐烧上脸颊的红弄得有点想笑。不过本难得安静一会儿，爱岗敬业的艾老师还是选择不动声色，先把这点工作忙完。
周围安静得出奇，只能听见艾江敲打键盘的嗒嗒声。本低着头红着脸沉默好一会儿，终于缓过劲儿来，又往艾江身边凑了凑，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
“那个……再亲一下？”声音小心翼翼的。
艾江弯了弯嘴角，神色柔软，说出的话却完全不是这么个意思。
“在忙呢。”
于是铁面无私的艾老师收获了一只守在自己身边，眼巴巴看着他，一副不等到他完成所有工作来给他一个吻就不罢休的样子的本。
……
艾老师到底还是十分心软的，本等了大概不到五分钟，艾江便叹了口气，掰过他的脸又亲了一下。
“这样可以……唔。”
艾江的话很快被堵了回去。
有些时候得寸进尺也可以算作人类的本性之一。某人尝到了甜头，当即决定放弃乖乖讨食策略，转而采取抢食方案——本整个人扑上来把艾江裹在怀里，用一个占有欲极强的姿势把人直接扛起来带走了。
……晾着本先忙工作果然不会完全没有代价。艾江有点无奈地想着。
本把人往床上扔的动作简直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柔软的床垫被两具纠缠在一起的身体折腾得起起伏伏，轻微的吱呀声从床底传出来。这种尖细的声音被两个意乱情迷的人类彻底忽略，却被门外的小猫精准捕捉。
肉垫无声地踩过木地板，虚掩着的门完全阻挡不住小猫这种流体动物。直到猫咪挤进门缝一路走到床边，爪子开始抓挠从床上垂下的被单，两位沉迷彼此身体的主人才发现了这个天真无邪的旁观者。
猫咪亮晶晶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气定神闲地蹲坐在地上，抬头看向他们的时候是一种格外无辜的神情。
“唔……把猫……弄出去。”艾江的声音是颤抖的，搭在本肩头的手臂也在抖，手肘处磨红了一片，是刚才长时间维持某个姿势留下的痕迹。
“什么？”本托了托艾江的身体，让他紧贴住自己，“把什么弄出去？”
“唔！”艾江被他撞得下意识用腿夹紧了他的腰，“你……可恶，这种时候不要装听不见……”
“啊，是说小猫吗？”本瞥了一眼床底下气定神闲舔爪子的小猫，俯身在艾江的胸口上吻了吻，又一路若即若离地往下一直亲到腿根，甚至十分恶劣地轻咬了一口。
“不好意思，在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