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黑的摸鱼
本披着夜色回到诊所，这个时间诊所的大门已经上锁，只能从后门出入。他顺着小路绕到建筑的背后，转弯就看到二楼的窗台上有一星点的橘光。
那里是小猫的房间。
现在是凌晨3点，本估摸着对方应该刚刚结束阶段性的工作，去客厅的冰箱摸了一些什么吃的出来带回了房间，趴在窗台上小憩片刻。
或许是前几天新买的一板听装啤酒——毕竟他还没来得及尝上一口，今早打开冰箱时却发现完整的包装里已经少了一听。
本走近，看到小猫慵懒地趴在窗沿边探出小半个身子看向自己，烟头的火光明明灭灭，他就这样拿着烟，任由它静静地燃烧，不说话，也不含上一口。
他知道小猫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但诊所的背面没有路灯，今夜的月亮也被厚重的云雾遮挡，他看不清小猫的表情，也摸不透小猫的心思。
本感到喉咙有些发痒，便清咳了一声，随手从上衣的内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叼着。
可是再往后，他却摸不到自己的火种了。
难道什么时候自己从衣服里拿出来了？
本寻思自己的打火机是不是放在卧室忘了带在身上，却听到头顶传来了两声清脆的敲击声。
本抬头，看到小猫的手里松松垮垮地捏着一个金属物件，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窗沿上敲击着，随着打火石被摩擦发出的咔擦声，一簇橙红的火焰在他细长的指尖摇曳着。
艾江看着楼下的男人叼着烟，像傻狗一样看着自己，突然来了性质，他随手将指间的打火机丢了下去，火焰转着圈落到了对方的手中，就在火舌快要燎上对方的手指时，打火机的金属翻盖便被顺势扣上。
本认了出来，这是自己的，一直和烟一起放在风衣内胆里的打火机。他觉得有些好笑，笼着手，低头给自己的烟头上了火，却听到二楼传来了窗户闭合时发出的声响，再一抬头，却只能看到那扇窗户已经被紧紧闭上，甚至拉上了窗帘。
本摇了摇头，退后了两步，靠着窗户正下方紧闭的后门站着，抽完了这根烟后，才开门走了进去。
本看着屏幕上两个完全不相同…甚至性别都不太一样的照片，难得地皱起眉头："你确定他们是同一个人？"
"……"
艾江蜷坐在椅子上，撑着桌子推着自己远了一点：“是的。”他打出几个指令，将之前收集整合的资料打开在屏幕上：“你要找的这个人，他在去年的三月份曾经有过独自出国的记录，他为了此次出行有意避开了周围的人际关系，对外声称是进行肿瘤切除手术。”艾江拿着笔，将那些内容一一勾出：“他最后一次出现的位置是当地的一家不太知名的私人诊所，随后便再也没有公开可查的与他有关的资料和记录。”
本眯着眼，回想自己曾经得到的消息：“他周围的人说他已经死了。”
“是的。”艾江把一份监控视频的记录打开：“但事实上，三个月后，他以另一个人的身份离开了这家诊所。”
视频里的主角赫然是一位女性打扮的人，可以看得出她头部，或者说，面部，刚动过不小的手术，大面积的缝合线尚未拆开，还有一些纱布和绷带绑在上面。
艾江按下暂停键，视频就正好停在那人走出医院，即将走上一辆无牌照的轿车前。
"这辆福特F150，它的前横梁和A柱，都有撞击后修复的痕迹。"
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回头的欲望，只是自顾自地盯着屏幕将另一份资料调出："他在美国的表弟的妻子，也有一辆出过车祸的F150，虽然后续有人为它提交了报废手续…"
本看着屏幕上的资料，目光却慢慢挪到了艾江正在转笔的手上。黑色的笔在他的苍白的指节上旋转，他越看越入迷，像是被什么魔术吸引——
"……这些划痕和修补都是吻合的，种种痕迹可以说明——"
直到那苍白的手指不自然地一抖，笔从手指尖摔落在了地上。
艾江说到一半的话突然停住，他有些愣神地呆了一下，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即低下头，找着掉落在地上的笔。
那只笔滚在了本的脚下。
艾江蜷在椅子上的脚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就在他打算硬着头皮把它捡起来的时候，男人先他一步将笔拿了起来。
"说明他们是同一个人。"
从自己进入房间的那一刻起，那双藏在镜片后的漂亮的蓝色眼睛，从未与自己对视。
他就像只胆小的猫，安静却又紧张地从自己的手中接过了那只黑色的笔。
本看着艾江转过转椅，半晌，微不可闻地传来了对方轻微的应声。
"……嗯。"